念白

苍昊

  自那日应下月尊的要求，容昊从自己破碎又混杂的记忆里理出事情脉络。

  师父的神魂在月尊手里的可能性最大。

  确定这一点容昊仍不敢托大，为今之计不如顺势带着东方青苍寻找师父金身，想来那太岁少了他的祟气供给免不得要另找法子。只是没想到去云梦泽游历一番让这天生地养的魔尊生出了这样的心思，天道竟如此偏袒他。想着自己勤奋修炼如今却半残不残，容昊不由得苦笑。他望着手中的玉质瓶，罢了，梦一场，他要，便给他吧。

  这厢月尊倒是很期待这位仙君要如何“爱上”自己，他快速将整个月族事务丢给那几位长老，只带了觞阙在身侧。大概是出于对新鲜事物的好奇，他来到这久不踏足的小楼，正打算推门而入，门被从内打开，容昊见到是他，舒展眉眼笑着说道：“青苍，我正要去寻你。”

  东方青苍再一次忍不住看向容昊， 此刻他们正在去往海市的途中，按照对方所说，他们约好去寻回被太岁夺走的赤地上神的金身，对赤地是他师父一事只字未提，看来自己的折磨倒是给了他灵感。失去记忆也这么会盘算人，倒是符合他本性。

  “到了。”容昊先行从觞阙身上下来，向他伸出手。东方青苍居高临下看了眼那只手，又看了眼一脸平常的容昊，他将手放上去，对方握住半个手掌。待觞阙恢复人形，这位海市的主人拿出三个浮雕面具，“海市方便打探消息，不过我离开这里有段时间，估计有变故。你要哪个？”月尊拿眼一扫，还未有动作，对方便将带有金纹的扣在他脸上，“低一点。我帮你系上。” 觞阙惊恐地看着尊上真的低下头，而容昊仙君自然地伸手为尊上带上面具，他一时间有点格格不入。于是当容昊仙君递给他面具，他看也未看飞快地戴好，随之落后他们两步站定。

  海市不同于三界其他地方，这里想要什么都得交易。也有躲避仇敌和被驱逐的人来这儿寻个安生之地，可谓鱼龙混杂。按照容昊定下的规矩，缴纳够费用就能在此定居，每月所得上供，虽严苛但保证了秩序。不过秩序也是建立在实力之上。如今海市主长期不现身，蝶衣身亡，留芳阁不知压不压得住。容昊带着两位在集市转了转，期间他随手买了些吃食递给东方青苍，月尊一一接了，再转递给觞阙。

  “如何？”东方青苍开了金口，他自然看出容昊不是在闲逛，不知道对自己做了什么的仙君靠得离他很近，但还在得体的范围内。容昊习惯性思考时用手指摩挲嘴唇，便引得人不自觉将注意力放过去。月尊合适宜地想到当初不知他身份时所遭遇的拒绝，他心痒了一下。“武器铺关了很多，还有几个平日长居此地的商贩闭门不出。卖消息的倒是没什么异样。我们来得正是时候。”

  “本座累了。”“也好，那就去留芳阁看看吧。”

  采蓝关上属于阁主的房门，她今日依旧未能等到蝶衣，主上也迟迟不归。她不是没察觉到近日海市的异样，可惜她比不得蝶衣时时跟着主上，能得到机缘修炼。正忧心时，房间内传来响动，她跪下行礼，“阁主！”

  “进来。”不是蝶衣的声音，采蓝打着鼓推开门，隔着屏风，她瞥见主位上坐着两个人影，其中一位后面站着侍从。她对着这位拜下，“恭迎主上！” 觞阙忍不住看了眼容昊仙君，对方倒是不在意，伪装过的声音低沉浑厚，令人不易察觉是从哪方传来，他吩咐道：“不要声张，一切照旧。”采蓝内心松了口气，忙称是告退。

  “那只小蝴蝶叫什么？”容昊没有停顿地回道，“蝶衣。”“你还记得。”“一个下属而已。”觞阙在后面咽了咽口水。

  容昊像是才反应过来，他按了按额角，“我以后不会再想起她了。”说罢好似真的已经手动删除这个人一般，又与先前无二般对着他微笑，“我们在此地停留几天，等处理好就动身。”

  “凭你现在的修为？”容昊取下面具，看向东方青苍，“不是还有你吗？”

  月尊隔着面具与他对视，蓦地，他勾了勾手指，容昊慢慢眨了眨眼，他将唇贴过去碰了碰，一触即分。

  “不够。”